TeaseHorses

赏味期限

【羽古】只有一天的假期

疯狂嗑羽古之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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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下午的四点十五分,事务所便宣告迎来了悠闲的时间,午后的余热尚存留,西边金色的余晖还躲藏在云层后,但随着时间流逝,它总会穿过走廊,贯透庭院,在起居室的百叶窗间削出金色的刃甲。木构的柱子和玻璃隔板都被映亮,抛光的烛台、釉面的花瓶等摆设都熠熠发亮,向光的绿植也都“噗噜噗噜”地进行着光合作用。

羽生端来茶壶和两杯茶,一杯放到长桌对面,一杯放到自己身近的桌面上。

古美门十指交叉,眉眼弯弯,狡黠的目光来回在羽生和他手中的茶扫动着,待对方取来糖罐和调羹后,他放下了保持许久的姿势,往茶杯里加了几匙糖,均匀地搅拌起来,氤氲的热气裹挟着香醇扑面而来,古美门一手捏着碟子,一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せんせい,口感如何?” 

古美门笑盈盈地看向羽生,“啊,这个还用说吗?你以为会得到我的认可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茶温不够,该有的色泽和香气根本没能出来好好的茶叶都被你这拙劣的冲泡手法给浪费了在服部回来之前你这料理苦手还是别碰厨房了吧!”

“は……い,我的确离服部先生的水准还差很远,”收到意料之中的评价,羽生无奈地挤了挤笑容,“不过,せんせい,如果我不能进厨房的话,今晚我们吃什么呢?”

“既然提出这个问题了就要有解决方案的觉悟,那种问题不是我应该回答的。”

“那……要不干脆出去吃好了,我知道有家新开的连锁餐馆,主打西式菜系但结合了日式料理口味,米其林星级,挺不错的。”

“一开口果然是这个提案,不过如此大费周章的事情也只有悠闲国的王子才能马上想到的吧——等等!”古美门一按桌面,“米其林?几星?”

“三星。”

古美门眼睛突然大放异彩,“那可悠闲不得了!现在就出门!”

“可是有点远,驾车也要四十五分钟才到。”

“车是干嘛用的米其林餐厅啊无论多远都是值得一尝的这种问题根本不是问题,迷人精你赶紧去把车启动了!”

羽生闭起眼睛轻轻笑着,先生还真是一如既往。

曾经的画面在脑海里放映,羽生眼里恢复了平静,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仿佛又看见服部叔在餐桌上切牛排把菜肴摆件,黛在桌子另一端埋头于成堆的资料与文件做着笔记,自己则经常在一旁给予参考建议,而先生总是最闲适的一个,总爱把脚搁在脚凳上、躺在软皮转椅上边抽着雪茄边阅读外文书籍……

楼梯传来脚步声,古美门从楼上下来,一把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套上并扯了扯肩线部位,扣好纽扣。

“等等,せんせい——最近有点秋凉了,晚上的话估计风会大一些,方便的话不如多带一件外衣吧?”说着,羽生把搭在手上的衣服半递给古美门。

“得快点了。”古美门挑挑眉,扯过羽生手上的衣服,大步走出门去。他反感这画风熟悉的暗自释放男子力的伪绅士风度,同时却对心中细微的疑惑感到不得而解。





L餐馆地处繁华的市中心地带,而且是在市中心的另一端。

经历了近一个小时的塞车车程,古美门挺了挺坐得僵硬的腰背打开车门,背着手打量起眼前的餐馆来。

“せんせい,进去吧。”羽生提着公文包跟了上来,有一两绺卷发在夜风中飘拂着。

L餐馆真不愧为连续10年被评为“米其林三星”的神级料理店,这一点光是看门面辉煌气派的装潢就能看得出来。餐厅里采用暗光色调,略昏暗的光线却能营造出别样的轻奢情调来,餐区是卡座式座位,排列紧凑但座位却足够宽阔舒适,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与落地玻璃窗的组合使眼见的店面又扩大了几倍,窗外的东京塔已亮灯,亮眼橘红色的建筑使周围的办公大厦在对比之下也显得低矮,水晶般的绚丽色彩仿佛是为了送别那越渐远去的层云与晚霞。

二人选坐了靠窗的一个卡位。

古美门随手翻起桌面的菜谱来,眼睛倒映过许多的菜名,心中的雀跃之情就要掩抑不住,“没想到这家店有这么多法式名菜果然这才是米其林三星餐厅该有的水准瞧瞧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是必须要点的——啊慢着除了经典菜式这边这几个新款出品也是值得尝试的啊!”

“はいはい,”羽生见怪不怪地答应着,“只要せんせい吃得下的话,不过还应该配支红酒才像样。”

叫来侍应生下好单,又拿来一支红酒,帮忙拧开瓶塞,澄澈的液体在酒杯里激荡,泛起迷人的深红色泽。

古美门倾斜着酒杯,漫不经心地晃动了几圈红酒,拿近杯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间餐厅你不是第一次来吧?”

“是第一次与先生一起来。”

古美门冷哼了一声,抬眼看向羽生的眼睛布满笑意,眼尾挤出了深深的纹路,“所以把我带来这里也是别有用心的吧?是早早就计划好的了吧?我很清楚你脑子里还打着什么鬼主意但这次门儿都没有!我的答案是'不',事务所是没有你的位置了要打杂的话有兰丸要跑腿的话有罗圈腿希望你能有半点自知之明!回去继续经营你的事务所好了继续去实现你伟大的win-win理想然后再被因自己的白痴理想而带来的丑陋现实当头痛击吧!”

羽生双手合拢放在桌上,低头听着古美门的斥骂,抿了抿唇不作声。

“怎么?不是很擅长反驳我的吗还是说去了一趟修行回来胆子就忘掉在勃朗峰了这么低着头欲哭无泪的输家姿态这次可是做得很到位了。”

“事实上,せんせい不必担心,我这次回来正是为了把两年间修行所学投入到经营自己的事务所中去,专注地打好诉讼,我很感谢之前先生对我的教诲和点醒,我深受启发,同时也为曾带给先生的麻烦感到很抱歉!所以这顿饭其实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今天我也只是顺路经过才冒昧拜访先生,非常抱歉!”

叉起半件奶油鸡酥盒送进嘴里,古美门不以为意地扬了扬眉毛,“那就再好不过了。”

“黛律师,兰丸和服部叔他们都还好吗?”

“完——完——全——全好得很!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那间要倒闭不倒闭的事务所吧!”

话语间年轻貌美的女侍应生过来上菜,因插入二人的谈话空间而对古美门欠身一笑,这使他紧皱的眉头猝地舒展,他立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面容姣好的女侍应,堆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来。

“どうぞ。”女侍应上菜切件完毕,微笑着躬身离开。

古美门的手毫无意义地重复着切牛扒的动作,目光仍追随着那远去的倩影。

“……せんせい?せんせい!”羽生试图把古美门从幻想中唤醒。

“瞎嚷嚷什么吵死人了!”

“はい,すみません,”羽生给古美门的酒杯斟上酒,举起了自己的杯子,“先生愿意跟我干一杯吗?就当为了庆祝久别重逢,大家还都身体健康。”

“这都是什么话我见到你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倒不如说预祝你屡战屡败尽早收拾包袱滚回你的悠闲国去好了!”

“好,我会屡败屡战的。”羽生假以当真地笑笑。

“自大狂!笨蛋!”

两只酒杯以极其勉强的角度“哐”地碰到一起,古美门把酒杯搁到一旁,开始吃起主菜来。

古美门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据我所知你那间破烂事务所也没有多少人手,噢不过本来就没有多少案件会委托给你们。”

“是啊,原本就只有本田一个在帮忙,最近她向我递交了辞呈,没有人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呢。”

那么也就是说,所有的工作目前都是迷人精一个人承担的咯?难怪会看到那连迷人精典型的虚伪笑容都无法掩盖的黑眼圈以及故作老成自作聪明装出来的淡定从容里也露出马脚的疲态,刚回来就这么拼,看来还真是卯足了劲要卷土重来,即使这样……

羽生在碰到他发呆的眼神时友善一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所以说,今天其实是我唯一的假期。”

“作为事务所里唯一的雇主与雇员,你对于工作时间与假期时间的限定完全没有意义。”古美门不屑地擦了擦嘴。

“可是我很高兴能与先生一起吃饭,游历了一圈回来还是发觉这里的人最有亲切感……能与你们结识实在是太好了。”

古美门闻言竟一时语塞,是水晶吊灯的光芒太过璀璨炫目了吧,是高脚杯彼此碰撞的声音太嘈杂了吧,是背景乐太过愚蠢太过不知所云了吧……才会使他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像被驴踢了般思维断层大脑空白吧?古美门不是没有感受过悠闲国王子的魅力,从他跟对方委托人与辩护律师交涉时一秒能套取到情报,从他跟着那个女王施虐狂法官一起去实地取证的路上获得比任何人都高的回头率,从罗圈腿和兰丸不时对他的背影露出憧憬崇拜的痴汉脸……尽管如此,古美门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在迷人精刚刚说话的瞬间,他看到他那红红的眼眶以及堪与红酒媲美的赤唇,一幅可怜兮兮的白痴样子却竟然也意外地……帅气?!

羽生看见古美门暗自捉急的神情心里不禁失笑。有很多想要倾诉的话,还有很多想要表达心意的话,但这些心情大概只有在吻上那片薄薄的倔强的唇时才能得以缓解吧。

他的唇,他的下颌线,他的喉结,他领带打得刚刚好的领结处……

羽生猛地反应过来,放下了刀叉,“せんせい,我吃饱了。”

“怎么,这就要撤退了吗?你对食物的态度还真是不一般的恶劣呢~”古美门给二人都斟上酒,“尤其是红酒,这是无论如何都得好好品尝才像样的吧,所以你给我喝!”

“啊……はい。”

一杯接一杯,羽生硬着头皮把酒喝下去,倒不是怕喝醉,他对自己在国外生活多年所练就出来的酒量还是颇有自信的,反观古美门律师,他的脸颊已经红润无比活脱脱一只醉酒的雪猴,他还边胡言乱语地挥动着手臂,使得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滑稽。在场面变得难堪之前,羽生匆匆结账,忙拉起古美门离开了餐馆。

把醉了大半的人安置好在副驾驶位置,羽生回到车上,扣好安全带。所幸他记得先生的住宅地址,路线也适时地浮现在脑中。

夜半时分,附近街道已没有多少行人,经过第一个刚好遇上红灯的红绿灯口,路灯投落下昏黄的灯光。

车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古美门扭了扭身子,似乎颇为不满意地把身子转向了窗边,用手撑着头。

“せんせい,还好吗?很快可以到的了,请再多忍耐一下。”

“不……”古美门含糊道。

羽生以为他是指感觉不太好,正思索着要不要停车买个醒酒药和热水,古美门说的话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不回去。”

“欸?どうしたんですか?”

“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服部还没……没回来呢!”

把几番断断续续的话接连起来,羽生才总算搞明白了是什么情况,没想到服部叔会在这个时候为自己申请旅行假期呢,不过说起来服部叔本来就是一个惯于行走四方的人吧。

先生还真是没有了服部叔的照顾就不行了呢,如小孩子般的先生。

无奈地耸耸肩,“せんせい,那今晚就暂且先到我这边来吧。”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羽生偷空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古美门的头赞同似地一点一点的,原来竟只是要睡着了的先兆。





把车停好,拉过古美门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羽生连扶带搂地把人带进屋里。

“我都说……不回来……”迷迷糊糊地发出抗议。

“不是的,先生,这里不是你的住宅。”

古美门撑起眼皮看了一眼,“哪里不是了……休想骗到我……”

“先生,注意台阶。”

终于把古美门卸下放在床上,疲于应付那出自古美门的满嘴疯言碎语,羽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想到醉酒的人是这么难缠与麻烦,即使对方是古美门律师,他还是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把人就这么扔床上什么都不管了的冲动。然而思考了两秒,羽生还是行动了起来。

他脱去律师脚上的一双皮鞋,替他解开西装外套和领带,又放了热水把毛巾浸湿,拧干后给床上的躺尸认认真真地擦起脸来。

隔着温热的毛巾,羽生的手指依次经过古美门的额,鼻,两颊,嘴巴,颈窝……羽生笑了笑,把毛巾拿去浸洗。

临下楼时,羽生朝卧室望了望,还是再次走了过去,他走到床边,在古美门身旁轻轻坐下。已经完全进入睡眠状态的先生此刻无比平静,平稳的呼吸带动睫毛不时细微地颤动,这与往日里那张颐指气使、气急败坏地驳倒别人的脸孔不同,甚至说是还要更可爱一些。

有那么一个瞬间,羽生产生了想在这里一直看着先生的念头,如果这不会打扰到先生的话,什么都不必做,就这么静静注视着,仅仅是这样也已经是难得的幸福。

能够这样独自一人欣赏先生的睡颜,日后想起来是又会成为他为数不多值得引以为傲的与先生共处的时刻,羽生把那认作他的“珍宝”,无论是以往胜诉了案件时的庆祝击掌、是作为对立方在法庭上努力要推翻对方的辩护抑或是……被先生毫不留情地当面当众地数落唾弃,开心的回忆也好,难过的事情也好,他都全部默默接受,伴着酸涩,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把它们擦亮。

果然还是会问自己如果当初没有离开先生的事务所,那现在是不是还能站在先生身旁、每日都能与先生一起并肩作战?就当个小小的见习律师就好,不必为了认为只要打败了先生就能得到垂青与同样的仰慕的稚嫩想法而与先生对立,想来那日说与先生是一枚硬币的两个相反面时,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明白个中的含义吧?这种认知的偏差,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先生是赢家,自己是输家的结果吧?原来终究只是撕开了残忍的真相、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真相。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日本来了,还是重归律师的行业,还是忍不住试图回到先生身边来。只是,这次又能怎样呢?这么单方面地思慕着一个人,也难怪会被先生说是『丑陋』,丑陋的爱恋,丑陋的自己。

接下来也唯有拥紧对先生的这份心情,去探索迷茫与不安吧。

羽生把床沿古美门的手塞回被子里去,掖好被子,关了灯,掩上门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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